2014.11.29. 晴
阿里山上很冷,到天主堂把背包扔在床铺上,走出房间却遇到了住在隔壁的一位姑娘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,此外再没见到别的客人。
时间已近黄昏,自然要出门去看阿里山的日落,观日落可以在火车站的观景平台上。我出了天主堂的门,沿小道拾级而上,几分钟就到了。太阳虽已西斜,但离沉落远山身后还需要颇长时间,只好在平台上避风处静候。终于,太阳渐远渐暗渐无力,一寸一寸地向下沉,周围云霞染上了昏黄之色。良久,黑黑的远山吞没了无力挣脱的太阳,四下一片寂然,云霞很快也褪去色彩。
日落
与此同时,在观景平台上,遇到了拼车来阿里山时坐在我后面的两位姑娘,聊起各自的行程来。她俩是香港的学生,作为交换生来到台湾的大学,在假日及各种间隙去台湾的不同地方玩。我说到接下来会去日月潭时,其中一位姑娘很老到地给我介绍起日月潭来:日月潭不如阿里山,但如一定要去的话,可以买360元的套票,游船缆车巴士票都在其中,性价比较高……我说到再之后会去花莲,然后想去玉里,这位叫毓的姑娘又开始介绍玉里……说到台北,她回忆着台北附近的阳明山国家公园,空气是甜甜的……我说,你真的很适合当导游。我没有说出来的是,你的语气很有点跳唉,是跳脱的跳。
已经是晚饭时间,三个人一起找地方吃晚饭。阿里山上的饭店相对都比较贵,有一家饭店主动招徕我们,于是进门就座。看了一眼菜单,似乎都不便宜,我们各点一个炒饭或炒面,老板娘又向我们推荐蔬菜,看过价格我们谢绝了。毓小声说,看起来老板娘不太开心,但是这里也没写最低消费,所以我有我自己的选择。诚然,年轻人能够坚持自己的选择,不为世俗的意见左右,是多么宝贵的品质!我想到一年多前聚美优品的广告词:
你只闻到我的香水,却没看到我的汗水;
你有你的规则,我有我的选择;
你否定我的现在,我决定我的未来;
你嘲笑我一无所有,不配去爱,我可怜你总是等待;
你可以轻视我们的年轻,我们会证明,这是谁的时代。梦想注定是孤独的旅行,路上少不了质疑和嘲笑;
但,那又怎样,哪怕遍体鳞伤,也要活得漂亮!
这是在迄今为止在台湾吃到的最油腻的一餐,也许山上需要摄入更多油脂来御寒吧。边吃边聊,毓提到自己喜欢写诗,并给我看了一首她最近写的新诗。诗中描绘了一幅在旅行中遭遇的他人的情景,毓将自己置于男主角的周围,化身女主角来导演了这个诗中的故事。有些情感对毓而言或许还太深刻或许一时还太遥远,但她努力构思的情愫,却完全有可能在一些人的身上发生。毓在诗中思绪的细致深入,让我觉得她确确实实将自己的心写入了诗中。读着这首诗,我看到了摒除喧嚣、静心物外的毓,那个毓,不知道是不是虔诚合十,抑或泪流满面。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自我,可我觉得相当一部分恰恰相反,他们不仅能体察别人的情绪,还往往在诸多事情上并不给自己太多预设,有着更开阔的视野和心境。
吃完饭,彼此告别,我回到天主堂。洗漱之后,我那个六人间还是冷冷清清,于是约了隔壁的姑娘明早一起去看日出,需要4点半起床。而不久之后,我的房间来了一位韩国人和两位大陆在台湾的交换生。因为冷,大家都蜷缩在床上,盖着厚厚的被子。其中一个男生和我聊起天来,聊着聊着,他说到自己的学校不好,但自己在学校参与过一些创业模拟类的项目,这个方面较有经验,毕业之后一定要去创业,不然这一生不能甘心。我只能和他说,很多行业的复杂程度远超出行业外的人的想像,而人生会有很多机会,不用那么悲壮地急于一时;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,永远不要给自己预设太多。
今天一早,我起床前往阿里山火车站排队买票。前去看日出,需要先坐火车到观景台处,而昨天我错过了买预售票的时间。队伍很长,但售票效率较高,不多时就买好了票,不久昨天约好一起去看日出的姑娘璟也来了。火车只作运载而基本没有观景的功能,众多游客把车厢挤得满满的,很快就到了祝山观景台下,下了车再上爬一段,可以到达视野极佳的小笠原观景台。
台阶不陡,但爬了一段我却在不断喘气。不得不感叹:自己真是已经老了啊。侧耳一听,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喘气,是大家都疏于锻炼了吗?璟有着湘西姑娘的水灵和利落,说话却带有明显非湖南的口音。她说之前有个东北的同学常常和她唠嗑,时间久了她也有东北口音了。若说用词会受影响我容易理解,但口音这样容易改变真是令我惊诧万分。
并没有费多少体力即到达了小笠原观景台,在寒风中等待旭日的降生。不妙的是,山尖上有几片云,看起来不厚,却稳稳地遮住了太阳已然射出的光芒。焦急之中,大家一起祈祷云层散去,让朝阳辉映大地。云层倒是我自岿然不动,大家等了又等,终于彻底失望了。此时,从云层上方,突然跃出了期待已久的太阳,给予了观景台上众多游客巨大的鼓舞。然而,光芒四射却并不夺目,似乎已稳居宝座久矣,完全没有喷薄而出的气势。我五年之前看过黄山的日出,胜出眼前的很多。璟却由衷感叹起自己运气很好看到了美丽的日出,言语神情之间犹如意外吃到糖果的小朋友。
日出之前雾气缭绕的山谷
跃出云层的旭日
在此观景台上,我发现一件以前没有见过的很多女士的必备杀器,夹住手机举到远处的“自拍神器”,似乎在台湾的阿姨群体中极受欢迎。既看完日出,就可以循登山步道回天主堂了。下山的路走起来很愉快,边欣赏沿途的景致边与璟聊天。璟是复旦的学生,在台中的东海大学作交换生,专业是国学。说来惭愧,我以前一直以为国学是指中国文学,璟告诉我是指中国哲学,后来我查了一下,国学至少是比文学要广得多的范畴。
我和璟聊到了台湾年轻人的国语是否说得标准,聊到了记忆力涵盖的范畴,聊到了读书的多少究竟与人生境界是否有正向关联。我俩各执一词,互相无法说服,璟的思维快速、逻辑清晰,让我深深感受到后生之可畏,焉知90后之不如80后?
回到天主堂,璟退房回台中。我则抓紧时间睡到10点27分,在退房期限10点半退了房,去走阿里山上尚未走过的观景步道。与我同房的两位男生及其中一位的女朋友邀我同去,结果小情侣在路上闹起别扭,不循路线随意来回。大家都要坐下午1点的车去日月潭,时间就愈发紧张。之前有人和我说,不要与恋人和朋友一起出去玩,不然会难以兼顾。由此来看,真是金玉良言。
阿里山林间的火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