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.09.02. 阴
昨晚在两位男士的呼声中渐渐入睡,好在一夜无梦。今天上午,按静雯九点出发的习惯,集合准备前往青海湖。今天行程五百公里,且路况比昨天要差很多,大家决定先吃午饭再上路。找到一家餐馆,点了几个菜,大家并不算迅速的填饱肚子,接下来的辛苦就交给静雯了。
开始的路还算平直,两小时后,我们在一风景优美之处停车休憩,拍照远眺,呼吸寒冷的空气。接着又继续行车,沿途不时能看到牧人赶着羊群或牦牛,在山坡或公路上行走。遇到牦牛群挡路,我们当然得减速等待,说实话我当时心里是惴惴不安的。
公路上的羊群
公路上的牦牛群
渐渐地,我们落入了祁连山的包围中,攀高伏低的开车不再是愉快的事情。静雯开始犯困,坐在副驾驶的小喆自称开车很稳,想替静雯开一会儿,静雯说从来不让别人开自己的车,因为一旦出了事情责任上会很麻烦。后来,静雯实在困得很,换小喆开,她则至副驾驶小睡一会儿。小喆开车确实很稳,在他平稳的行驶中,渐觉昏昏然。又过一会儿,竟行至一处景致绝佳所在,狭窄的公路两侧,一为峭壁一为悬崖,峭壁上潺潺溪水泻下,直落悬崖。峭壁之上,野花发而幽香;莺莺燕燕之声,不绝于耳。临崖而观,虽不寒而栗,却也为广阔天地、青山绿水所倾倒,登感襟怀大畅。而今天的旅舍,就建在这如屏峭壁之上,凭窗四顾,犹在空中,妙不可言。
突然,旅舍消失了,峭壁、悬崖、野花、溪水、飞鸟,全都消失了。睁开眼来,原来刚才是在梦中,还是如此美妙的梦。看到已换回静雯开车,看看时间,我并没有睡很久。我向大家描述了刚才的梦境,居然有人说,你是把我们刚才谈论的内容做到梦里去了吗?小喆说,刚才经过的最高的地方有海拔4100米,令我非常惊讶。
接近青海湖的景致
终于,路慢慢变得平直,傍晚时,我们看到了青海湖。许多人到青海湖是为了看油菜花,而现在油菜花已经谢了,当然,来看一眼中国最大的内陆湖及最大的咸水湖,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。而湖边有当地人搭的帐篷和马匹,让我们萌生了骑马观湖的想法。停下车,和一位阿姨谈好价格,她牵出五匹马,让我们上马去湖边。
青海湖
这是我第一次骑马,才知道拍武打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马本身就挺高的,马镫沉重也很难踩稳,时刻担心不小心被颠下来。当马不想走时,用力夹马肚它也最多勉强前行几步,又很快驻足。当马由小碎步慢慢加速小跑时,我不禁害怕起来,赶紧勒缰绳让它停下来,不敢想象如果它发足狂奔会是什么情景。当马想转头回帐篷那边时,又得拼命往反方向拽缰绳。好不容易兜兜转转把马哄到几里外的湖边,下马休息观湖,等日落。
湖边风大,我已经抵受不住,而众人情绪高涨,我又不敢独自策马回程,只好和大家一起等待日落的降临。湖面辽阔,缈不见人,水波粼粼,金光闪闪。夕阳随着缓缓下降,渐远渐暗,光转昏黄,未至湖面即掩身云层之后,顿时四下夜意袭来。在等日落的时候,大家互相帮忙拍照,其中一位台湾的男孩昭,每次帮他拍照时,他虽没摆什么特别的架势,却自然而然显得很酷。我说,我发现你很懂摆拍哎,你的造型和动作,都比一般的男孩子要酷很多,是不是常去夜店啊?昭说,你不要污蔑我是夜店咖。好吧,昭为自己起了个很不错的外号。之后闲时,我就问他:夜店咖,到了兰州,还有几天时间呢,带我去夜店耍耍吧?
青海湖观日落
夕阳近黄昏
有一匹年轻的马脾气很坏,来湖边的时候就很不听话,在我们要回去时,它竟然抬腿向主人踢去,好在阿姨反应很快,成功闪开。那马撒腿就跑,阿姨跃上另一匹马,纵马追去。在我们座下慢悠悠散步的马,此刻扯开四蹄在草地上飞奔,我们无不舌挢不下,对阿姨的骑术佩服至极。
阿姨追上那匹马后,又回来接我们,让我与小喆同乘而归。我坐小喆后面,没有坐在马鞍上,虽垫有厚厚的布,但马的骨头配合快速的碎步,让我受到频繁的撞击。马突然开始小跑,撞击的频率和幅度都极大加强,令我如坐针毡。我忙叫小喆让马减速,我的声音中几乎都带有哭腔了。好容易让马回归碎步,我长吁一口气,不料不久又小跑起来。如此往复,如地狱般的轮回,我从未觉得这条路这么长。终于,到了,我颤巍巍下马,问我感受如何,我只说得出一句歌词:菊花残,下身伤,我的笑容已泛黄。
到阿姨家的帐篷中,见她取下头巾,才发现她其实很年轻,可能不到三十岁。还有一位大妈,一位小朋友,大家合过影,在漆黑中继续前行。静雯故伎重演,在无人的公路上关闭车灯数秒,感受夜色的侵袭。这次没有开太久,就抵达了青年旅舍。开进青旅的院子,只听院子里的几人在说,“四个人!”“五个人,还有女的!”“有两个女的!”下了车,发现院子里的几个男女都是青旅的工作人员。整个青旅没有住其他的旅行者,可见来青海湖的时节已经过去了。
这里真的很冷,静雯说,晚上不洗澡了,洗漱一下就睡了。有女孩子先说不洗澡,我当然要马上表示赞同了,只有几度的天气,当然能懒一下最佳。大家决定晚饭就吃方便面了,我吃了两桶,稍补从上午到此刻没吃东西的饥饿。吃完就是回房收拾一下,准备洗漱。小喆表示要去洗澡,我顿时对他充满了崇高的敬意,目送他前去。
由于冷,我想早点到床上裹着被子。只有一间盥洗室,之前去看过,有洗脸池和带帘子的洗澡间。小喆正在洗澡,那我进去洗个脸就可以睡了。于是我拿了毛巾走到盥洗室门口,敲了敲门,里面问是谁。我说是我啊,进来洗个脸,里面大概是叫我不要进去,混合着水声听不太清。我笑道,都是男的怕什么,说着推门进去。里面人大声喝斥我出去,我这才听出是女的,脑袋一懵,忙退出来。看到了静雯和猪儿,那里面的人多半是青旅工作人员了。
很久,都没有见到小喆,打他手机也无法接通。在这月黑风高的地方,更加觉得诡秘。静雯和猪儿想去上厕所,但厕所在室外有一点距离的地方,过去的小路上没有灯,厕所也没有灯。于是我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路,领她们过去,半路中突然猛一跺脚,大叫一声,吓得猪儿蹲到了地上。后来,喆又出现了,原来是去打电话了,让我等虚惊一场。
房间的墙上,写满了旅行者们的话,形形色色,难以尽述。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:英雄脚臭,好汉屁多。着实令我们几人捧腹不已。房间外面的墙上,有人写了据传作者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《那一世》的片段,这也是之前静雯和我提过的她非常喜欢的作品。真的很美:
那一日
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
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那一月
我摇动所有的经筒,不为超度
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
磕长头匍匐在山路,不为觐见
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
转山转水转佛塔,不为修来世
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那一刻
我升起风马,不为乞福
只为守候你的到来那一天
垒起玛尼堆,不为修德
只为投下你心湖的石子那一夜
听一宿梵唱,不为参悟
只为寻找你的一丝气息那一瞬
我飞羽成仙,不为长生
只为佑你平安喜乐那一日,那一月,那一年,那一世……
只是,就在那一夜
我忘却了所有
抛却了信念,舍弃了轮回
只为,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
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
这一宿,在这静静的梵唱中,想必我定能呼呼入睡。